音乐人李志向《明日之子》索赔300万：沟通失败法庭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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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年初,腾讯视频推出的偶像养成节目《明日之子》的全国巡演中，冠军毛不易唱的一首《关于郑州的记忆》，被国内独立音乐人李志指责侵权。事后，毛不易在微博上公开道歉，表示他们会解决并监督此事，不让音乐人的利益受损。时隔半年，《明日之子》第二季开播，再次曝出有歌手未经授权翻唱李志歌曲。7月3日早晨，李志在其个人微博公开指责，并提出300万的“天价”索赔，将通过法律途径解决问题。微博发出后，立即成为热门话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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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明日之子》出品方之一、毛不易的经纪公司哇唧唧哇回应称，节目播出前已就版权与问题李志方面沟通并达成共识。

结果被李志在微博上死磕，搜集证据连续炮轰其撒谎。李志也以多篇视频博客发声，目前该微博阅读量已超过1000万。紫牛新闻记者专访了李志经纪人迟斌，他向记者讲述了李志维权前后的故事。

李志花式维权时间轴

7月3日早晨，国内独立音乐人李志发布微博长文，控诉《明日之子》第二季选手未经授权翻唱自己的作品，并提出300万的“天价”索赔，将通过法律途径解决问题。《明日之子》出品方之一哇唧唧哇回应称，节目播出前已就版权问题与李志方面沟通并达成共识。

7月5日起，李志在微博上连发多篇视频博客，炮轰哇唧唧哇方撒谎，呼吁其负责人龙丹妮和马昊公开对质。

7月6日，李志在微博放出经纪人迟斌与《明日之子》方关于侵权一事的录音视频，该视频被网友称作逻辑教科书的电话录音。视频中，李志经纪人从《明日之子》版权负责人口中得知，巡演承办责任方共有三家，分别为：哇唧唧哇、艺尚春以及洛阳巡演落地承办商。

7月9日下午，哇唧唧哇派代表和迟斌在上海进行了面对面交涉，哇唧唧哇向李志道歉。当日，李志在微博发文，披露经纪人与哇唧唧哇方关于歌曲侵权沟通的内容。文中称：李志对于《明日之子》两项侵权提出的300万赔款诉求将拆分成两部分。其中，节目部分为100万，甶腾讯出面解决；演唱会部分为200万，由哇唧唧哇解决。但针对赔偿金额，哇唧唧哇称三天之内给予回复。

7月10日凌晨，李志发微博称，维权并没有结束，“根据我们检测到的舆情，以及私下收到的信息，事情并没有想象的友善。”并隔空对话哇唧唧哇与腾讯视频明日之子，“不要逼我做出玉石俱焚的事情。”

7月12日14时，李志单方面宣告维权失败，称哇唧唧哇公司、腾讯公司均承认侵权事实，但不认可乙方提出的赔付金额，表示“法庭见”。

一周内李志频发视频博客“花式维权”

7月3日凌晨，独立音乐人李志在微博发声，称6月30日播放的《明日之子》第二季未经授权翻唱了他的歌曲，而第二天才有人发来邮件联系版权事宜。李志表示自己临时起意，未和团队商量便决定向《明日之子》索赔300万，其中100万是第二季节目的侵权费用，100万是第一季巡演中的侵权费用，100万则给被节目组侵权的其他艺人。“我们害怕被舆论说是为了钱去维权，从而忘了维权本

身是对的，忘了维权的初衷是为了减少侵权。就是因为我们总是只要1块钱，所以不良企业在侵权方面几乎没有成本。”

7月3日，李志发帖子称《明日之子》侵权

帖子发出后阅读量超千万，李志也开始不断在微博发声，用视频博客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一些看法，并更新与制作方的沟通结果，被网友称为“花式维权”，其索赔300万将成为国内音乐维权史上赔付金额最高的案例。

节目先播出再补版权惹恼李志

7月11日，李志经纪人迟斌先生接受了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的采访，也讲述了事情经过。“当时是周六播出节目，播出后的第二天，我收到了腾讯视频某供应商的一封邮件，说是节目已经播出了，希望和我沟通节目授权的事宜。”迟斌说，其实他很快就着手处理这件事了，但是李志本人不知道，团队也没想去打扰他。“当天他刚好要参加外地一场巡演，睡不着觉，半夜刷微博时得知别人未经授权翻唱自己歌曲，随后就发布了这样的微博。”

“这件事已有前史，之前《明日之子》总冠军毛不易在演唱会上翻唱了李志的一首歌，事发后，毛不易在自己的微博上声称很抱歉，并表示他们会解决这件事情，不让音乐人的利益受损，也坚称监督自己的公司以后不犯同样错误。后来这件事不了了之。上次的事情还没处理明白，《明日之子》第二季又出现类似情况。李志对此很愤慨，想出面解决这个问题。”

7月5日，李志发视频博客，炮轰哇唧唧哇方撒谎

教科书式逻辑“怼”得节目组回应

李志微博发出近一周的时间里，他都在用视频博客向侵权方喊话，希望负责人能出面解决此事。迟斌告诉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，7月6日他接到一个《明日之子》巡演运营商版权负责人的电话，商讨解决途径。“电话中对方称自己是一家叫艺尚春的公司，是节目组的供应商之一，负责版权问题，但是对方非常不专业，让我感觉很不尊重这件事。”随后李志将这段电话录音发到了网上，引发更多网友讨论。听了录音网友大赞迟斌逻辑能力，18分钟博弈对话用神逻辑和业务能力吊打对方，这段录音甚至被制作成音乐传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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迟斌告诉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，最终他于7月9日在上海与腾讯公司和哇唧唧哇公司进行了交涉，达成初步共识。“大家都已经开诚布公，对方也承认了侵权。这也没法躲，在网上有录音、录像材料为证。演唱会版权与综艺节目版权略有不同，演唱会是现场布置制作的，通常只需要版权人的授权；综艺节目则牵涉到网络数据、网络传播、制作成音频专辑付费下载等问题。”

哇唧唧哇公司也对外宣布，腾讯将负责100万赔偿，剩余的200万由哇唧唧哇公司进一步讨论给出答复。随后哇唧唧哇公司负责人马昊表示，愿意以市场价数倍赔偿，若不能在数额上达成一致愿意走法律程序解决。

“侵权市场价”难以衡量

维权效果仍然悲观

事已至此，不少人认为李志和《明日之子》已经达成协议，不过迟斌则表示，其实他对赔偿表示非常悲观，他对记者表示：“我不得不敬佩马昊老师，无论是制作节目方面，还是处理这些事情上，都非常冷静干练、有经验，但我觉得这里面有狡猾的地方，在于“数倍于市场价”以及没有根据侵权后果予以偿付。”

迟斌认为，版权的市场价不存在，版权人愿意可以免费，如果不愿意可以开出高价。“当然你可以根据以往其他人授权的价位来确定，但不管是国内，还是在国际上，定价权都掌握在版权人手上，比如甲壳虫乐队、迈克尔杰克逊，他们将版权价格定得相当高，所以大家很少看到有人翻唱他们的歌。”迟斌还解释说，如果一定要谈市场价，应该与对版权人造成的伤害成正比，被观看五次的内容与被播放近五亿次的内容，不可能相同。“哇唧唧哇的表态中，话术之精明，确实是避重就轻了。他们说责任方有很多，表示他们愿意承担责任等，说得非常好，完全没有破绽和漏洞，但在我这看来，这是非常狡猾的。”记者了解到，距离7月9日已经过去3天，但是哇唧唧哇公司目前还没有对这件事做出进一步回应。

李志：毛不易没有法律责任

仅仅是尊重问题

李志在维权中提及《明日之子》巡演中翻唱他歌曲的艺人毛不易，也引来毛不易粉丝的一些争论。对这件事李志也做出解释，他认为毛不易并非他的维权对象只是在第一篇微博中提到名字，而之后的维权矛头则完全指向哇唧唧哇公司。迟斌认为“在法律之外，艺人本身没有真正的义务去解决这个事情。如果演唱之前和我们打声招呼，我们会觉得他特别有礼貌，对我们比较尊重。如果你在没有获得授权的情况下演唱了，事后出面沟通解决，我觉得这也是一个好的姿态。当时毛不易在微博上作出了相关承诺，也赢得了各方好评，不过从节目的第二次侵权来看这个效果并不好。”

国内版权维权往往得不偿失

“这几天等待对方回应的同时，我们的律师也在不断取证。但走法律流程总归是比较漫长的，需要经过取证、公证、向法院提交材料、开庭、互相举证、等待审判结果、周期赔付的过程。”迟斌告诉记者，一般在解决同类事情时，李志倾向于向侵权方讨说法，所以在微博上发声了。

走法律流程周期较长，成功率未知，得到的赔偿比前期投入成本低，也是让很多音乐人望而却步的原因。“去年初李志打赢与酷狗官司的经历。我们算了一笔账，诉讼前后历时两年，最后赔付金额还不足以偿清我们前期支出的一系列费用，亏损1616元。这是一个真实的案例。如果非要说走法律程序遇到的困难，我觉得这是一个。侵权与违法的成本不高，而维权成本却很高。维权结果和我们的成本投入是不匹配的，所以这应该是最大的困难。”

受事件影响不少音乐人站出来维权

受限于成本、精力，过去很多艺人不去发声，而这一次，同样被节目组侵权的人以及其他被侵权者，都站了出来，拿起维权武器。记者了解到，音乐人赵雷的歌也被《明日之子》翻唱，他的经纪人表态要一起维权。而歌曲《我要你》创作者樊冲也发博称，直播一人冯提莫侵权演唱获利，将为自己维权。

歌手赵雷

迟斌认为，如果李志维权能够形成像国际上女性运动“Me too”这样的影响力，如果能够让所有做节目的人认识到尊重版权、购买版权，音乐版权人意识到要站出来对侵权人说不，如果那些所谓围观者，看热闹的人，有一天觉得版权人索要自己应得利益是合理的，那么我觉得这件事就没白做，权利也没白维。

自杀式维权只是想维护正气

李志谈到索赔时表示，将利用其中100万建立一个独立音乐人维权基金。不过迟斌表示此事目前还是一个想法，但是音乐人面对的困难是实实在在的。“首先很多人可能没有为自己的作品登记专利，没有这个保护意识，其次作为个体他们往往无力支付诉讼成本，或者因赔付低廉而息事宁人。”他认为，现在的知识产权法律保护力度有多大，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司法解释。判断侵权程度，是否应视乎播放量，目前在法律上还没有特别有利于版权人的东西存在。

李志为了维权发的微博常配有自己被恶搞的图片，他也表示自己有些像小丑一样在喊话，而迟斌则表示这更像是一起自杀式维权。李志说：“也许你们会想着不就是节目侵权、演出侵权嘛，为什么这个人要这么犟。反正我是觉得版权这东西，不管是音乐版权，还是电影、艺术之类的版权，它很重要，属于我的生命财产，涉及到一个人的尊严、一个创作者的尊严，但比这更重要的是社会正气。”

7月10日凌晨，李志发微博称，维权并没有结束

李志仍未收到公开道歉，

双方将对簿公堂

哇唧唧哇公司负责人之一马昊在接受新浪娱乐采访时表示，网络综艺版权由腾讯公司处理，演唱会版权则和艺尚春公司签订合同，由艺尚春负责。“在对艺尚春公司的监管上存在不力，关于演唱会部分侵权愿意承担法律后果，可以相应市场价格成倍数的价格来赔付。”

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注意到，尽管侵权方哇唧唧哇公司承诺对于赔付金额，将用三天时间讨论再给出答复。但是截至7月12日下午，官方未发布任何结果。而李志则于12日14点发微博对维权进行“总结”：哇唧唧哇公司与腾讯公司均承认侵权事实，但不认可赔付金额。侵权方目前仍未对李志公开致歉。并且侵权内容《明日之子》第二季第一期仍在官网播放，播放次数超过5亿次，单曲播放超过1千万次。李志表示，最终双方法庭见。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注意到《明日之子》已经将各大音乐平台上的非原创音乐下架。